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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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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第一束陽光自窗外射進來,李盼娣小心翼翼從房間出來,給劉春芳打了電話。

那天的人打了個哈欠,“大清早的,你不睡覺,居然擾我清楚,你可真行。”

李盼良腆著臉向她討饒,她手捂著話筒,小心翼翼道,“我這不是想跟你說點私密話嘛。你有空不?”

劉春芳抖然醒神,“你說。”

“我就是覺得亞舟的擇偶方式有問題。我又拉不下臉來說他,你幫我唄。”

“何著你想做慈母,讓我當惡人。”劉春笑罵起來,“哎,你們兩口子總慣著孩子也不是個事兒呀。”

“我沒慣他。他年齡大了,我總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訓他,而且我之前還說錯不在他,現在又改口,這不是前後不一嘛。你來說就不同了,你現在是他領導。他指定聽你的。”李盼娣也是沒法子了。

她總覺得她兒子在擇偶上出現了問題,只是具體是什麽問題,她沒有什麽經驗,也看不出來。

倒是春芳姐比她見多識廣,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應該能幫這個忙。

劉春芳扯了扯電話線,“行啊。你讓他跟小玉一起回來,就說讓他過來給我匯報工作。”

李盼娣笑瞇了眼,“你這麽忙,我還打擾你,怪不好意思的。”

“行了啊。”劉春芳笑罵起來,“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不如將你男人親手腌的那壇糖蒜送給我。”

上回劉春芳過來,發覺他們自家腌得糖蒜清甜可口。

一問才知那蒜是許同林自己種的,就連平時澆的水都是從山上取的泉水。腌漬用水更是如此。

她走的時候,許同林給她送了一壇。家裏只剩下一壇,她居然還惦記著。

“上次見你喜歡吃,我就讓他多腌了些。原本就打算讓小玉給你送過去的。”李盼娣沒想到春芳姐一個大老板居然還饞起嘴來了。關鍵是她饞的只是糖蒜這種廉價的鹹菜。這總裁怎麽看怎麽可愛。

劉春芳笑聲傳來,“還是你貼心。”

沒幾日,亞舟就背著幾壇糖蒜上了高鐵。

因裏面有水,他們一行人不能坐飛機,只能坐高鐵。

兩個小少年,瞧著速度極快的高鐵,裏面幹凈整潔。

左左趴在窗戶,回頭跟小玉說,“我回去要跟我的那些小夥伴說說,內地沒他們說得那麽窮嘛。這高鐵比英國的還要快。”

右右也跟著一起點頭,“對!”

小玉摸摸兩人腦袋,翹起唇角,頗為自豪道,“那當然了。咱們國家不比那些外國差。”

亞舟側眼看著小玉,但見她的臉映襯著陽光,散發白玉一般的光澤,柔潤美好,他忍不住動了動手指,卻又在下一秒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

一行人到廣東,又坐船到了香港。劉春芳已經派人在碼頭接應。

小玉帶著左左右右直接回家。

而亞舟要去給劉春芳匯所工作,坐了另一輛車。

小玉無奈跺了跺腳,“我媽也真是的,就算要匯報工作,也該讓你吃了飯才對呀。”

亞舟倒是不在意這個,他創業那會兒,為了網站能早日上線,他飲食少有按時的。劉阿姨管著個大財團,想必比他還要忙。時間當然更加寶貴,他想了想,“許是要事找我也說不定。這邊人多,你們快回去吧。”

小玉最後看了他一眼,這才上了車。

左左和右右一個坐在她前面,一個坐在她旁邊,發車動後,全都齊齊看向她。

小玉摸了摸臉,“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臟東西嗎?”

左左小大人似的,搖頭晃腦,“大姐這是春心萌動了呀。”

右右眼睛發亮,“肯定是。不過那塊木頭有啥好的。大姐,不如我給你介紹對象吧?我同學的哥哥是劍橋大學畢業的,長得酷,非常會討女生喜歡。不如我把他介紹給你?”

左右拍了他一下,“瞎說什麽呢。我媽說了,男人還是要呆一點好。省點朝三暮四的。”

右右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就像你這樣?整天老氣橫秋的。男孩子當然要嘴甜了。”

這兩個互相嫌棄,倒把小玉弄得哭笑不得。

她一人拍一下,“行啦!你倆還小,每個人喜歡的對象都不一樣。你們挑自己喜歡的就好了,沒有必要爭啊。”

“我們不是為了自己,我們是為了你啊。”兩人停止爭吵,齊齊轉頭看她。

“可我也有我自己的喜好啊。”小玉點著下巴,“明天就要上學了,你們難道就不擔心明天的測驗嗎?”

左左和右右齊齊對視一眼,面露驚恐,他們怎麽忘了,明天要測驗的。

話說另一邊,亞舟進了公司,在前臺的帶領下上了頂樓。

敲門進去,亞舟還沒來得及跟她打招呼,劉春芳就率先吩咐旁邊那個男人,“給他搭配一下。半個小時後就要出發。”

亞舟不明所以,被兩個化妝師請到隔壁。

洗了個澡,噴了香水,給頭發作造型。換了身精致得體的衣服以及手表。

亞舟被他們弄得一頭霧水,想開口問,對方卻絲毫不給他發問機會。

一再催促他,快點,別耽誤時間。

雖說像個木偶一樣被人操控,可亞舟並未慌亂。他相信他媽媽說的劉阿姨一定不會害他。

“好了!”就在他楞神的功夫。化妝師領著他回到剛才那間辦公室。

劉春芳摘下筆,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通,“不錯!非常好!”

她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像是一個女王,跟他媽媽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也不知她倆是怎麽成為好姐妹的。

劉春芳帶著亞舟往樓下走,秘書室炸開了花,“這人是誰啊?該不會又是劉總新任小白臉吧?”

總秘書瞪了她們一眼,“不許亂說!他是紅孩子的CEO。我們的同事。”

眾人比剛才更驚訝了。

這麽高級的酒會,劉總居然帶他出席,還搞這麽大陣仗,這是想重點培養他的意思啊?

這一晚,亞舟見到許多名流甚至有不少是他找風投時見過的大佬。

那時的他被他們隨口就打發了。今晚卻是謙遜有禮,只因旁邊站了個劉阿姨。

酒會後,劉春芳帶亞舟離開,兩人到一處安靜的西餐廳吃牛排。

亞舟始終保持沈默。

劉春芳喝紅酒的時候,瞄了他一眼,“這是怎麽了?”

亞舟淡淡一笑,“就是覺得人真的很現實。”

劉春芳雙手交插在一起,“你還年輕,經的事還太少。做生意,你永遠記住一句話,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你也不用把之前的事記在心上。跟他們談生意的時候,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跟什麽過不去,也別跟錢過不去。公司不是你一個人的,不容許你個人感情用事。”

亞舟好像被她狠狠砸了一下,腦子瞬間就清醒過來。是啊,他們看不上我,不代表他沒有真的才華。跟這些生意人,當然只講利益,談什麽其他的。

亞舟舉起酒杯,恭敬地道,“謝謝劉阿姨。”

劉春芳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飲了一小口方道,“你媽媽跟我是好閨蜜。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你無需跟我客氣。”

亞舟有點拘謹地點了下頭。

等他吃了半飽了,劉春芳才輕松地開口問,“前幾天,你媽媽打電話拜托我幫你疏離你的情感問題。你介意跟我聊這個話題嗎?”

亞舟漲紅了臉,他媽怎麽會拜托劉阿姨來幫他?劉阿姨可是小玉的媽媽啊。這多尷尬。

“其實幫你,我也有私心的。”劉春芳像是看不到他的窘迫,從容開口。

亞舟一下子就忘了尷尬,一頭霧水看著對方。

“小玉一直忘不掉你。”劉春芳直截了當開口。

亞舟皺緊眉頭,“這不可能啊。當初是她不要跟我在一起的。”

就算小玉一直關心他,他也沒有自作多情,以為小玉真喜歡自己。如果是那樣,當初她何必要跟他分開呢。

“怪就怪在你這人太好了。跟一個太完美的人在一起,壓力太大了。”劉春芳切著牛肉,隨口道,“小玉六歲那年被她奶奶抱起,生活環境非常糟糕。小小年紀就學會看人臉色。那時的你幫助她照顧她,慢慢走進她心裏。後來你考上了大學,她卻意外落第。她太喜歡你,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毅然決然跟你分開了。”

亞舟恍然大悟。

“她跟你分開是對的。那時的你太天真。哦,不對,你現在也很天真。你都沒發現你擇偶有問題嗎?”

亞舟拇指捏著手裏的杯子,“為什麽?”

劉春芳好整以暇道,“你既想對方如小鳥依人般溫柔體貼,又想對方是個女強人,能夠獨自處理所有事情。不要事事依賴你。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完全就是個悖論。”

亞舟當即反駁,“不可能。我媽媽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想找個像我媽媽這樣的。”

要不是他表情太認真,劉春芳都要以為他在說冷笑話,她撫了撫嘴角,笑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她指圈饒了幾下,斟酌再三方開口,“你真覺得你媽溫柔?”

亞舟不知道她在笑什麽,卻還是老實點頭,“是啊。我媽對每個人都很溫柔。她很少發火的。”

劉春芳有時候羨慕李盼娣的好運氣,但也不得不戳穿亞舟,“可你媽年輕時是個潑婦。方圓百裏,沒有一個不知道的。你爸見你媽第一面,就是她持刀攔截她姐夫的婚車。我記得她十五歲那年,村裏有個手腳不幹凈的大媽偷了她辛辛苦苦種的菜。被她拿著扁擔追在後面打。後來還不解氣,她就站在大媽家門口,罵了三天三夜。從此以後那家人就躲著你媽。”

這是亞舟從來不知道的事。

上一輩的事情,除非必要沒人會特地跟小輩們說。總覺得這樣會在小輩們面前丟了面子。

亞舟怎麽都沒法將這個鄉下小潑婦跟現在這個溫柔耐心的母親聯系到一起。

可劉阿姨跟他媽媽從小一塊長大。不可能說謊的。

那只能是他媽媽嫁給他爸爸後變了。

“你媽媽運氣好,遇到你爸。當別人都在忍受婆婆壓迫時,只有你爸協調好兩人的關系,沒讓你媽發過彪。她原先的爪子自然也就收回去了。沒有女人甘願當老虎,還不都是被逼的。”劉春芳想到她跟張德強剛結婚時,所受的那些罪,一萬次嫌棄自己的軟弱。

亞舟放下杯子,忍不住掐了下自己的拇指。這是他特別喜歡的動作。一旦遇到什麽難題,他就喜歡這麽做。

劉春芳也不催他,繼續吃牛排。

好一會兒,等亞舟重新擡起頭了,她才開口,“你得搞清楚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麽?”

亞舟點了點頭,又不確定地問,“劉阿姨,你說小玉現在還願意跟我在一塊嗎?”

劉春芳老實搖頭,“應該不願意。”

亞舟也料到了,上次買棗糕的時候,他就無意間談起以前的事,可她明顯不想提及舊事。

“你的要求太高,她又自卑。怎麽可能願意跟你在一起,她又不是那種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

亞舟眼睛一亮。好像摸出了一點門道。

龍水縣,同林地板廠

今天發工資,長榮想吃頓好的,剛下班就直奔廠門口三條街外的那家大排檔,點了三個菜,要了兩瓶啤酒。

他一個人也不說話,安安靜靜吃完,就心滿意足離開了。

此時已過九點,外面一片漆黑。

他酒意上頭,腳步不穩扶著墻慢慢往地板廠走。

不想剛走幾百米,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喲,長榮啊,兩年沒見你過得挺好啊?”那人拿著一只空酒瓶拍打他的臉。

長榮半瞇著眼,才看清對方的長相。

待看清對方的神色,他差點嚇尿了,“濤哥,你怎麽?”

“我出來了呀,怎麽樣?你小子混得不錯吧?”濤哥光著膀子,脖子上掛著一個骷髏頭吊飾。

在牢裏,這人是老大,長榮經常受對方欺負。

長榮本能往後退了兩步,“沒有。哪比得上濤哥啊。”

濤哥憋著氣,他可是跟了這人三天了,知道他在地板廠工作,一個月也能掙好一千多呢。

雖然工資不高,但好歹是份正經營生,哪像他有案底,沒有廠子肯要他。去工地,他又吃不了那個苦。

可偏偏就在這時,讓他發現跟他同樣遭遇的長榮居然進了廠。

嫉妒外加不服氣,他操起了從前的營生,打劫!

許是被揍怕了,長榮對他本能有些畏懼。當對方一臉兇神惡煞瞪著他,蒲扇似的大手往他面前一伸,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伸手去掏褲兜。不等他將錢遞給對方。

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從旁邊巷子蹦了出來,她手裏拿著個辣椒噴霧器,直往濤哥臉上噴,待對方疼得嘶嘶直叫,滿地打滾時,她上前踢了幾腳,“我呸!你一個大男人,不自食其力,反而做起搶劫,你丟不丟人。我今天要是不教訓你,我就不姓郭!”

她動作不一點也不含糊,連踢帶踹,之前還兇神惡煞的濤哥竟成了軟腳蝦,像個娘們一樣跪地求饒。

長榮似是受她鼓舞,也加入進去,跟她一塊踢人,邊打邊罵,“我讓你欺負我。”

他連踢了幾十腳,就在他興致極高的時候,旁邊的姑娘突然拽住他,“哎,別踢了,那邊有人來了,咱們快走吧。”

長榮不想再進牢了,一聽這話,扯著她的手就往地板廠奔。

待兩人跑到地板廠門口,兩人背靠墻大喘氣。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大笑。

“太解氣了。”長榮一改之前的怯懦,大大方方沖對方笑,“我叫許長榮。你叫什麽名字啊?”

姑娘笑道,“我叫郭小芽。”

這姑娘長得一般,但是眼睛格外明亮,看著你的時候,好像能照進你心裏。長榮看直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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